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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_112

  大漠谣

22 逍遥


霍去病打起仗来义无反顾,反倒对见逸儿的事情左思右想,唯恐有任何疏漏。每次我一问,他就细细分析各种潜在的危险。我觉得他太过谨慎,以至于有些杞人忧天,但考虑到他想见儿子的急迫心情不见得会比我少,遂克制着自己不再去问,静静等着他觉得准备好的一天。


等来等去,等到的却是卫伉出了意外。


根据探子汇报,阿克塞附近有匈奴残余势力出没,霍去病却不愿多管。一则,他认为这些匈奴残军已经不能算作匈奴jūn_duì ,他们都是战争中临场脱逃、违反了军纪的人,因为怕受惩罚不敢回匈奴,只能沦为盗匪,以抢劫为生,而捉盗匪是当地官府的责任,是西域诸国自己的内政。二则,他不满去捉几个强盗。


可卫伉却显然不同意他的想法,为此还和霍去病起了争执。军中的下属左右为难,一个是卫青大将军的儿子,和太子亲密,还是霍去病的表弟;一个是骠骑大将军,如今正圣眷隆厚。两人如今虽然在争吵,可毕竟是血缘之亲,说不准一转身又和好了,这连赵破奴都不愿意介入表兄弟之争,所以个个唯唯诺诺,能避多远就多远。


霍去病对卫伉忍让多时,实在不耐烦,冷声道:“现在我是领兵的将军,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,等有朝一日你有那个本事领兵时,我自然听从你的命令。”


一句话把卫伉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,卫伉很恨地盯着霍去病,嘴里低低嘟道:“毕竟不是姓卫,与我们根本不是一条心,父亲养大了一条狼。”


霍去病冷冷地盯着卫伉,一言不发。我暗叹一声,如果不是霍去病的血管里流着卫氏的血,是个卫伉也早被他杀了。


卫伉与霍去病对视了一会儿,忽地一笑,优雅地向霍去病行了一礼:“骠骑大将军,末将先行告退。”转身掀帘而去。


他和霍去病针锋相对时,我没觉得什么,可他刚才的一笑却让我背脊一阵寒意,总觉得心里怪怪的,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。


本以为事情就此算完结了,却没想到卫伉竟然胆大到私自带兵去夜袭阿克塞,待霍去病知道时,已经是第二日清晨。霍去病气怒:“等他回来立即让他滚回长安。”


我和赵破奴相对苦笑:“也要他有命回来呢。阿克塞附近经历几千年的日晒风吹形成特殊的地貌,沙柱崖壁交错迂回,自成迷宫,到了夜晚更是飞沙走石,如同厉鬼嚎哭,被当地人叫做乌尔苏魔鬼城,如果盗匪聪明地把他们诱进鬼蜮,躲在暗中射冷箭,不费吹灰之力,只怕就是全军覆没。”


霍去病骂归骂,人却还是要救。我想随去,可他执意不让我去:“我在几万匈奴人中都来去自如,你还担心几百个强盗能伤着我?我和赵破奴同去,营地中没有信得过的人,你帮我守着军营。”


他态度坚决,说的也有道理,我只能答应:“不管有没有救到人,一定要赶在天黑前退出乌尔苏魔鬼城。”


他笑着点点头,策马要走,忽地一回身,凝视了我一会儿,俯下身子,在整队待发的几百军兵眼前,亲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很快就要见到逸儿了。”


“什么?”我顾不上害羞,满心疑惑地问。


他的马已经如羽箭一样疾驰而出,滚滚烟尘中,几百兵士消失在天尽头。


从清晨等到正午,从正午等到傍晚,我的心越来越不安。在屋子中走了几个圈后,猛地冲出了屋子,刚翻身上马,就听到远处的马蹄声。


我心下一松,暗嘲自己多虑,这里不是长安,只要不是夹杂着亲情的权术阴谋,没有什么能羁绊住霍去病的步伐。


我匆匆迎上前:“卫伉安全吗?”


赵破奴脸色惨白,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我也已经看到神情有些萎靡和惶恐的卫伉,还有脸色阴沉的任安。可任安的阴沉不同于往日,竟像那天霍去病射杀李敢后,他看向霍去病的神情,阴沉下透着隐隐得意。


我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,声音颤着问:“去病在哪里?”


赵破奴低下头,沉默地让开路,众人也随着他的举动让开道路,两个兵士抬着担架小步跑着上前,霍去病毫无声息地躺在担架上,脸容苍白,一动不动。


我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,赵破奴忙伸手扶我,一旁的军医谈了霍去病的脉,匆匆道:“将军还活着。”


作者: 221.215.212.* 2007-1-20 10:33   回复此发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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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8 回复:《大漠谣》全集(不断更新中)


我扶着赵破奴的胳膊,深吸了几口气,强迫自己站直身子:“怎么回事?有多危险?”


赵破奴递给我用布包着的两支箭:“将军为了救卫侯爷,冒险进入了乌尔苏魔鬼城,因为对方熟悉地形,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地,里面地形狭窄,我们不能集团作战,只能分头迎敌,混战中,将军身中两箭,不是要害,但……但箭上有毒。”


我一时激怒悲愤,手下力量过大,两支箭被生生扭断,我随手丢了箭,转念间又用布包好。低头捡箭时,看到任安和卫伉脸上的一丝喜色一闪而过,刹那又露了失望。


我对赵破奴道:“麻烦将军让他们都散了吧!”不一会儿,所有人都沉默地散去。


卫伉期期艾艾地问:“可需要帮忙? 我们要立即回长安吗?也许那里有更好的大夫能解毒。”


我盯着他的眼睛,从齿缝里一字字挤出话来:“我只想你立即从我我眼前消失,否则我怕我一时忍不住会先废了你。”


卫伉立即勃然大怒,冲过来就想动手,赵破奴刚想拽着我躲开,任安已经拦住了卫伉,强拖着他离开。赵破奴刚才一直很克制,此时盯着他们的背影,眼内也是熊熊怒火。


“和盗匪的战争中,卫伉和任安是否拖了后腿?”


赵破奴垂下头,低声道:“当时地形复杂,末将没有看清楚,不敢乱说。”


军医查验着霍去病身上的伤口。我蹲下身子,双手合拢,握住霍去病的手,他的手攥成拳头,触手冰凉,我一面轻搓着他的手,一面缓缓掰开他的手掌,忽看见他的手掌党首有个鲜血写的“一”字。已经有些模糊,乍一看倒更像拼斗中无疑的一个划痕,但以为我对这个发音及其敏感,立即想到了别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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