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虞辰隔着车窗看了一会儿，下车。
拉开针灸诊所的玻璃门，抓药和收费同在一个窗口，里面的小妹嘟着嘴，“老板娘，今天元旦都没人来。早点让我收工回家嘛～”
“再过一会没人就可以。”杨妈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，转头对小妹说，“这可不怪我。”
见来人穿着簇新的呢子大衣，蹬着马丁靴，一派精神，杨妈好感蹭蹭，“先生，是有预约吗？”
虞辰摇头。
杨妈先确认杨爸在不在诊室里，把虞辰带进去。
杨爸的诊室干净明亮，他正翻看着专业书，见有位年轻高大的男人进来，让他坐下。
虞辰落座时目光停在他办公桌上玻璃压着的一张照片，杨家的全家福，里面有杨桃，她笑得很开心。
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左脚踝偶尔会疼。”
杨爸抬眼镜，指了指一旁的诊疗床，“你躺下吧，我给你看看。”
确定了病灶，杨爸消毒过银针往虞辰的小腿上扎，这时看清了他的脸，“你有点眼熟啊，是上过电视吗？”
虞辰一本正经，“还行吧，不常上。”
针灸结束后，杨爸开了药方，嘱咐虞辰一些后续事宜，“一小时内别洗澡。下周再来，不要运动过度还有别贪凉。”
见虞辰落目在他办公桌上的照片，杨爸笑了笑，“我的两个女儿。是孪生姐妹，却长得不像。没少让我和妈妈操心。”
虞辰在大堂等着抓药和收费窗口里小妹抓药的时候，柜台后的杨妈正在打电话，“又赚不了几个钱，整天劳心劳力的，趁早别干了。南市读大学为什么要跑去东市做老师，翅膀硬了呗，你是要气死我吗？不用拍照给我看，你一定长胖了是不是！”
话锋一转，杨妈还是很生气，“你奶奶养的鸡天天送家里来，吃都吃不完，快回来帮着吃！”
不用虞辰想，他都知道电话那头的杨桃会作何反应，一定嗷嗷叫地跟她妈妈顶嘴，“我没胖，我可不再当你的活广告了！”
想着想着，虞辰嘴角微掀，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。
……
杨桃这节化学课下课后，学生围满了她的讲台。
“小杨老师，我可给你打了一百分！”
“小杨老师，我只给你打了九十九分，扣掉一分是因为你丢了试卷。”
“小杨老师，如果你出超多寒假作业的话，我下学期就给你打个鸭蛋。选择权可在你哦！”
“小杨老师，下学期的化学课是不是你教啊？”
杨桃点头，“还是我啊。”
每到学期末，忙得不只有老师，还有学生们，不仅要备考，还要给每科老师打分。
这时候，噔噔噔有同学举着手机跑过来，“小杨老师，洋洋找你。”
手机屏幕上的小孩对杨桃很信任、很诚挚地点头，“小杨老师，我也给你打分啦，给你一百分！老师是不是读书以来没拿过这么高的分数！”
初一班的洋洋得了白血病，正在住院接受治疗，杨桃叮嘱他，“注意休息哦！快点好起来，战胜病魔！我可是给你捐了一个月的工资，就等着下学期能在学校看见你哦。”
这下，讲台周围彻底沸腾起来，学生们七嘴八舌。
“呀！小杨老师你一个月工资才叁千啊？”
“这在东市怎么生活呀！”
“对呀对呀，我家请的菲律宾阿姨都有四五千哇！”
“小杨老师好可怜哦！”
“老师虽然工资很低，讲的笑话不好笑，但是下学期还是很想再看见她。”
“她每次讲的都很尬。”
杨桃正在神游，她自己因为实习工资太低也有些苦恼，“说的没错，是很可怜。现在都是我妹在周济我，不过实习期是这样子的，听说过了实习期能好点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……啊！喂喂喂！同学们，现在不是在讨论我的工资有多少好吗？更何况，我讲的笑话很好笑好吗！”
这时候，杨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，“要上课啦，你们快回座位。李老师的课代表是哪位同学呀？上来带读吧。”
踩着上课铃走出教室，杨桃正好和赶来上课的李老师撞了个满怀，拿着的教案撒了一地。
李老师俯身帮她捡，高跟鞋不小心正踩在她的申请调职报告上，她很惊讶，“诶，小杨呀，你要申请调职去南市啊？”
杨桃暂时不想让同事知道，“没有，我是瞎填的。”
李老师哦了一声。
今天虞辰还在南市，她不用去他那。
下班逛菜场，杨桃正在挑杨柳最喜欢吃的螃蟹，包里手机响，拿起来一看是虞辰。
“喂……”
电话那头凶巴巴的口吻，“过来。”
杨桃问，“你不是在南市吗？”
握着手机的虞辰答非所问，“我再说一遍，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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