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种大帅在催了。”仁多零丁带着冷笑了中军处高高矗立的帅旗一眼,回头将自己的腰刀交给了侄儿,“去吧,不要耽搁了!”
仁多保忠接过腰刀,高高举起,族中儿郎的应和如山间的呼啸。然后他提缰转身,领头向着敌军迎了上去。
千军万马冲向了战场的中央。
要开始了。
这一场迟来的决战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宋辽两国之间紧张局面,从西北传到了京中,又从京中传到了河北。
就是在年节前后,北疆一线的守备也是一点不能放松。
不过广信军这边却是大开校场,在知军李信的检阅下,演武试射,军民同欢,过年的气氛一点也没有因为紧张的局势而冲淡半点。
广信军位于保州的东北角——保州的西侧便是定州——其实就是从保州分割出来的一个军事据点,只有遂城这唯一一座要塞。铜梁门、铁遂城,是当年的名将杨延昭杨六郎驻扎的地方。
广信军的北界,从保州吴泊至安肃军长城口,总共五十里宽,按《武经总要》的说法:‘今北边要害,塘水之外,自保州边吴泊西距长城口,广袤五十里,可以长驱深入,乃中国与匈奴必争之地’。乃是河北千余里塘泊防线中最大也是最为危险的一个缺口。
也正是因为这个缺口存在,广信军才会被分割出来。成为一个独立存在的军事区划。
李信以钤辖任职广信军,算是高职低配。广信军知军应该是兼任都巡检一职,在都巡检上有都监,都监之上才是钤辖。这主要还是李信资历浅薄的缘故。他的寄禄官是正七品的诸司使,而且还有一个遥郡刺史的加衔,头顶上比他官位更高的领军武将也就是三五十人。若是在大战之时,担任更高的职位也不为过,可惜河北几十年的太平年景,一个个论资排辈,好一点的职司多少人在等着,外来的将领根本插不进来。
李信纵然在南疆功绩显赫,可就任在河北,也只能先降两阶任官。不过这两年他表现得很突出,顺利的融入了河北禁军之中,前段时间还因练兵得法,而被特旨减了两年磨勘。
之前广信军守军已经校阅完毕,李信也颁下了赏赐,三千多将士在点将台下按着各自的指挥分散到校场周围。
只有李信着力培养的选锋军还守在点将台下,静静的扶枪而立。这是从麾下六千将卒中挑选出来的四百人。全都是善投善奔、勇猛敢战的健卒。尤其是他们都得了李信亲传的飞矛之术,勇悍冠于三军。
校场中,此时一根长索拉在两根木桩之间,从长索上垂下来几条丝线。而丝线又各系着一枚外圆内方的钱币,只是钱币的质地和重量各自不同,从半两左右的银钱到普通的铁钱都有。
这是悬银试射,不同的悬赏,试射的立脚点也不一样,越远自然越贵重。一名名士兵和围观的百姓轮番上阵,拿着战弓去射那丝线上的钱币。
谁能射中悬在丝线上的钱币,那么那枚钱币就属于那名弓手。射铁钱只需隔十步,银钱则就要在三十步开外了。
而李信又在悬银试射之外,又教练起了标枪。谁能用标枪投中十几丈外地上的银盘,哪个就能将价值更高的银盘揣回家中。
从种世衡流传下来的练兵之法,让清涧城的士兵以善射闻名关西。也让李信麾下的河北士兵,在两年之内便重新恢复了旧日的声威。不仅是他麾下的士兵,李信上任后,推行保甲法不遗余力,他治下的子民,也各个擅长弓箭飞矛。
一声暴起的欢呼响遏行云,一名身高七尺的汉子正在人群中得意的举起手中的长弓。起来身高体壮,但脸庞十分的年轻,不过二十上下的样子。
“好箭法。”跟随着李信高踞台上的几名将领也拍着手叫好。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方才连珠五箭,射下了五枚银钱,而之前他更是拿着标枪扎中了五只银盘中的三只。一股脑了卷走了十几两银子,算起钱来,也有三四十贯了。普通的禁军军卒,一年也拿不到这么多。
“今天的魁首当是小乙了。”李信侧头对着一名正捻须微笑的老将赞道,“令郎果然不凡。”
一名军校这时匆匆上了高台,附在李信耳边:“钤辖,北面有人来报,析津府那边的辽军南下易州了。”
高台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,李信则是神色不动:“多少人?!”
“三千到五千。可能是真要大动干戈了。”
李信安坐如素,“你去跟张先生说,让他起草给郭帅的急报。再传话给宋贤,让他继续盯着北面。”
回过头来,他平平和和的对一众部将说道:“不要紧,我们继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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